本節(jié)導讀  五起事件均發(fā)生在2017年的1-12月份，且沒有一起事件的任務能在一個月內(nèi)完成，有的事件甚至要3-5個月才能完成。其實，問題的本質(zhì)不在工作任務量的大小和問題的本身，本質(zhì)是不應該將全局性、系統(tǒng)性和根本性的問題，降緯到典型性、階段性和表面性的層面來進行評價。無論是國企或民企，在市場經(jīng)濟的形勢下，你用心做也不一定能把企業(yè)做好，你不用心做或掛羊頭賣狗肉，你的奮斗就只能是一個笑話了！面對市化工協(xié)會秘書長、原省城化工廠黨委書記王生的提問，蕓生的回答既胸懷坦蕩又慷慨悲壯。涂然又有了新的任命，蕓生忍不住向方圣預言。那日，東方紅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目的是為了收回他當年給蕓生下的結論……

     第五起事件是總公司調(diào)查對一個公司的投資損失問題。根據(jù)國資委監(jiān)事會的整改通知、國家審計署“審計發(fā)現(xiàn)問題確認單”、國資委黨委第三巡視組黨建巡視“回頭看”清單和總公司黨委第二巡視組的反饋意見，2017年年底總公司首次組成調(diào)查組，對上述四個單位共同屢次提出的有關東方紅對一個公司的投資損失問題，進行情況梳理和責任調(diào)查。據(jù)調(diào)查材料記載：2013年為盤活企業(yè)存量資產(chǎn)，解決市區(qū)最后一家化工企業(yè)（即省城化工廠）關停后人員的分流安置工作，在企業(yè)多次招商未果的情況下，經(jīng)某投資集團有關人員引薦，蕓生與慶豐、周兵等出面接待一家外地企業(yè)負責人，后經(jīng)由涂然參加的黨政聯(lián)席會（總經(jīng)理辦公會）研究，決定派考察小組赴實地考察，并形成了盡職調(diào)查報告；2013年11月中旬，東方紅黨政聯(lián)席會在討論盡職調(diào)查報告后，同意成立項目領導小組并向總公司報告，總公司有關部門接到報告后，立即派人到東方紅和外地企業(yè)考察，同意啟動合作前的資產(chǎn)評估審計工作；2014年元月，東方紅向總公司上報雙方合作的商業(yè)計劃書（可行性研究報告）合資協(xié)議草案和合資請示等，總公司委托麥肯錫公司對該項目進行論證，認為前景看好但規(guī)劃較為激進；2014年5月10日總公司蓋章批準審計評估備案材料，2014年5月31日，東方紅與對方公司簽署了合資協(xié)議，6月完成了工商注冊登記。

     就在大家都以為總公司蓋章批準了評估報告，就等于是默許了東方紅與對方成立合資公司的方案時，請示報告遞上去一年后的2015年元月下旬，總公司突然行文批復不同意東方紅與對方企業(yè)的投資合作計劃。此時，東方紅與對方企業(yè)的合作已經(jīng)造成了既定事實，大伙以為根據(jù)以往的慣例和案例，依然有爭取總公司重新批復的可能性，于是東方紅于2015年6月下旬，再次向總公司上報請示，說明情況并懇請重新批準。2015年9月上旬，總公司資本運營部在京召開由總公司兩名副總等人和東方紅有關人員參加的專題會，研究討論總公司對該項目重新批復的可能性，會議決定由東方紅完善可行性研究報告，由總公司資本運營部作為特殊事項提交總公司董事會審議。但是，可研報告提交總公司兩個月后仍然沒有回音，在這種形勢下，11月下旬東方紅直接向總公司上報了關于清算關閉合資公司的報告，自此合資公司正式進入清算關閉程序。

對這個公司投資損失的調(diào)查，前后進行了不同部門不同人員的幾輪梳理。其間，不止一個調(diào)查組的個別人員向我透露，涂然在調(diào)查組面前總是把自己的責任推得一干二凈，聲稱自己那時的權力被架空了，他是被動執(zhí)行的。我屢次在調(diào)查組面前表達這么幾層觀點：其一，這個公司的投資損失我是有責任的。盡管我沒有決定的權力，但是我有反對的權力。如果我一開始就反對對這個公司的投資，就不會有這個投資損失；其二，總公司對這個投資損失也應該負有責任。因為我們報告打上去時羽亮還沒有退休，一年后達先森上任才給予“不同意投資”的批復，其間審計評估機構是總公司推薦的，審計評估機構進場是總公司同意的，審計評估報告是總公司蓋章備案的；其三，對這個公司的投資損失的責任認定應該一分為二。一塊是直接投資的損失，一塊是公司清算關閉的損失，不能在責任認定時混為一談，籠統(tǒng)稱之為投資損失；其四，這個公司的投資協(xié)議是涂然和我共同簽字的。涂然是東方紅的法定代表人，我至多算是授權委托人，即便是我有對外投資的代理資格，在法定代表人和授權委托人都簽字的情況下，誰應該負主要責任呢？其五，追究管理責任是有前提的。投資款沒有董事長簽字是投不出去的。由于在等待總公司的“同意”批復時，對這個公司的投資采取的是“添油”戰(zhàn)術，投資款不是一次到位的，其間加上市場的變化，投資沒有耗資快，所以造成了較大的投資損失?；谏鲜鍪聦?，我的基本態(tài)度是：在不往上追責的前提下，我也不贊成對其他人進行處理。我愿意承擔全部管理責任，接受組織上的任何處理。

     就在達先森為東方紅二期項目備受責難，最后力排眾議擔當作為在廬州召開臨時董事會的時候，我因為在這一年里經(jīng)受了一波接一波的巡視和檢查，尤其是為二期項目的資金問題被弄得精疲力竭，食欲和睡眠質(zhì)量大幅度下降，頭發(fā)脫落身體也明顯地消瘦了。2017年12月下旬，廬州市化工協(xié)會的秘書長、原省城化工廠黨委書記王生請我吃飯。王生是一位比我年長十歲的老兄，也曾經(jīng)是我最好的搭檔之一。席間他見我面容憔悴，將我拽到一邊關切地問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我說沒有。他說：“既然你跟涂然在一起工作那么吃力，為什么還要在那年黨代會期間赤膊上陣，替他說話和拉票呢？”我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答非所問：“國共兩黨的政見不同，但是面對日本鬼子的侵略，還是要建立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我解釋說，東方紅要想在困難的形勢下，把二期乙二醇等項目干上去，不解決好領導班子的團結尤其是主要領導之間的團結是不行的。旋即，我向他鄭重申明：“到目前為止，我既沒有違反初心和使命，也沒有貪污和受賄過一分錢，我就是搭上性命也要把企業(yè)的二期項目搞上去！”但我沒告訴我的老搭檔，自從2016年開始，我明顯地感覺到有一股來自外部未知的力量，處心積慮地想找我的毛病設法在整我！我以開玩笑的口氣要求他做好心理準備，萬一哪一天我被人以莫須有的罪名抓起來，那一定是被冤枉和被人陷害的。他說不會的，不會有人冤枉你的。我說我也認為不會的，如果我不幸中槍遇難，我寧愿相信是子彈走火，也不愿相信是有人故意瞄準的，否則我就失去了往前沖的勇氣了！但王生話鋒一轉(zhuǎn)，嚴肅地告誡我，你干事太執(zhí)著心地也太善良了，其實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好人?。∷f：“你沒看到網(wǎng)上披露，趙作海倪祥雙聶樹斌沒殺人也被當成了殺人犯？！”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用有些悲壯的語氣請求道：“如果哪一天萬一發(fā)生了這種情況，你和我的那些老伙計們就給我拉上條幅，到省、市政府門口去為我喊冤和請愿......直至我像英雄一樣凱旋歸來！”

    經(jīng)過總會慶豐和有關部門近兩個月的再次努力，徽商銀行和農(nóng)村科技商業(yè)銀行對東方紅二期項目的貸款，被重新授信批了下來。2018年元月下旬的一天傍晚，我下班后正在辦公室寫東西，忽然接到總公司達先森的電話，問我總公司黨委組織部長方圣可給我說了，聲稱在下午召開的總公司黨委會上，決定由涂然兼任總公司最重要一家貿(mào)易公司的黨委書記，問我他兼任后可會影響東方紅的工作。我差點沒跌掉眼鏡，但我還是爽朗地回答：“不會......老一代革命家走了，都不會影響工作，何況他人還在哩！”過了一會兒，總公司黨委組織部長方圣又來了電話，還是向我傳達涂然去外地兼職的問題。因為我們曾經(jīng)是東方紅的同事，我忍不住向他預測：“涂然兼職的這家貿(mào)易公司是總公司最好的二級企業(yè)之一，但我料定他只要開口說話和主動做事，不出三個月這個單位就徹底亂了......”

     那日，東方紅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指名道姓地要求見我。來人頭發(fā)全白，略顯老態(tài)。我費了半天勁，才想起來，他是我十多年前認識的一名國企老廠長，我們之間還有過一番交流和分歧。此人比我大十多歲，曾經(jīng)是廬州當?shù)匾患覈蟮膹S長和黨委書記，工作很有魄力和能力。當年我也是省城化肥廠和省城化工廠的廠長，因為年輕敢說話有觀點，我在市國資委系統(tǒng)小有影響。有一天，他托人把我喊到他辦公室，問我們單位是不是在搞集資建房，我說是的......他說我們一齊搞吧，他有一個自己的房地產(chǎn)公司......見我半天沒有接話，他便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把單位集資建房的模式，變成職工團購房的模式，由我的這個民營房產(chǎn)公司來開發(fā)，我給你股份但不要你掏錢......”他原以為這是一個天上掉餡餅的事，我是不可能更不會拒絕的！

他知道市長、市委書記和市國資委主任對我都很信任，我任職的兩家國企都在搞集資建房工作，他覺得這是我們合作的有利條件。見我沒有說話，他說我送你30%的股份，停了一會他又伸出四個手指說給你40%，見我仍然沒有說話，他突然伸出一巴掌，有些生氣地吼：“干脆平分，給你50%！”見我始終笑瞇瞇地望著他，悠然地抽著香煙吐著煙霧。他忽然忍不住沖我發(fā)起了脾氣：“你說你到底要多少，你怕不是想獨吞吧！”我忽然大笑著站起身，很認真地對他說：“我謝謝你的好意，可你就是把股份全給我，我也不想要，也不想與你合作......主要原因是我腦子笨，算不過來賬！”我的幽默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他繼續(xù)余怒未消地開導我：“我當國企廠長的經(jīng)歷比你長多了，我馬上就要到齡退休了，我讓人算了我當20多年國企廠長后的退休金，包括下放算工齡滿打滿算也不足兩千元；你現(xiàn)在正處于風光時期還沒有感覺，肯定也沒有我們這批老廠長的感悟深，我是把你當成小老弟才跟你說這番知心話的；如果你這次拒絕我不跟我合作，若干年后你就會后悔和頓悟，你的奮斗只是一個笑話！”

    十多年過去了，若不是老廠長找上門來，我壓根就把這事給忘了。其實我當時并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也沒有覺得他的做法有什么不好和不妥，拒絕他更不是自己有先見之明的預見能力，而是自己想活得簡單不想活得太費事而已。我熱情地給他介紹東方紅的改革情況，老區(qū)的關停和新區(qū)的建設過程，還坐車帶他參觀了東、西、南區(qū)和二期項目工地，看到新區(qū)一派欣欣向榮和熱火朝天的景象，老廠長眼里滿是驚訝和贊嘆！我專門安排在職工食堂的包廂里吃飯，又讓辦公室從倉庫里找來兩瓶好酒招待他，酒過三巡他突然泣不成聲地說對不起我！我有些莫名其妙。他說他后來被檢察院以貪污受賄罪起訴，被判十五年并被沒收全部財產(chǎn)，期間因為在監(jiān)獄里表現(xiàn)突出被減刑，剛剛刑滿釋放不久。在監(jiān)獄里他就聽說我干得不錯，出獄后就更想見我一面。我說我的手機號碼30年沒變啊！他答非所問，端起酒杯，誠懇地說：“你想象不到，我這次特地要見你為了什么？”見我滿臉狐疑，他直接說出了答案：“我的奮斗只是一個笑話，而不是你的奮斗只是一個笑話！”他說，“我要把我當年對你下的結論收回來，并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對你說聲對不起！”我趕緊把臉磨向一邊，腦海浮現(xiàn)出十多年前與他對話時的情景，悠然想起毛主席當年在重慶談判寫“無非一念救蒼生”時的心情，不禁熱淚盈眶并淚流滿面！

（本章完）